停止的手表　　 “勋勋你瞧！他是我的哥哥。”在河畔搭积石头玩儿的登登叫起来，同时递给勋勋用砖制烟筒作的望远镜。勋勋把它当潜水眼镜钻进河里俯视下界。
“你的哥哥好像爷爷” “那还用说，已经有差不多50年了。” “对了，马上是我们的50周年忌日。” 我伫立在被夕阳照着的一座砖制烟筒下。这里是以前永安小学校的西边。现在周围都是新盖的楼房。虽然没有昔日的寂寥风光但没错这里是以前的火葬场。本地人也许不知道或者不敢承认，对此他们都否定但是没错那个结实的建筑物是太平间。二战终结的第二年2月太平间里等待火葬的棺材推成小山。轮到妹妹了。两个孩子一起被火葬。和妹妹同在的孩子是年龄比她稍微大一点儿的男孩儿。他的父母也许是买不起棺材，他躺着只穿一件漂亮的和服。这件和服不错，要是卖给别人的话，能得不少的钱。然而他的父母不敢卖了。奇怪，他只有一个人没有送行的人。点火了，他们俩立刻拉着手飞进春节刚过的上空里。 “雪还没溶呢！你瞧眼底有赛马场，一个星期前我的母亲在那儿被埋葬了。可能我的遗骨也得被送那儿去。” “让我们飞上去。” “嗌！太大了！” “你看，那条大河是鸭绿江，我们到二战终结为止在那河岸的一座小城市生活。” “勋勋，你为什么今天只有一个人？” “爸爸在我刚刚出生之前出征。寄来了一张明信片。上面只写有一句话，正在往某某方面转移。我们很有可能在这里碰见他。” “妈妈呢？” “妈妈在避难行途中被炸死了。然后好意的一个阿姨带我好不容易逃走了。她这次嫁给中国人。我也打算穿这件衣服找中国人养父母去。然而三天前我闹肚子了，忽然身体动不动。也许我死了吗？” “我也是。妈妈死了以后我闹肚子，我说不！不！大哭起来。不知道怎么回事儿，醒来了就在这儿了。不过能在这儿认识你、和你成了朋友我非常高兴。” “我也是啊！你干吗？” 勋勋看到突然含笑起来的登登问道。 “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的事情。” 这么不是时候，临时下来的雨把我淋湿。我想起妹妹在背上时突然感觉到奇怪的湿润。我举起还是赤身的她玩儿“高高”时，她撒了小便。当时我也只不过是小学四年级。身高只有1米20。体重也40公斤左右。我于轻松的背上感到妹妹丧失的悲痛。在河畔登登模仿勋勋摇摇小小的东西往河里撒小便，她也撒了小便。 “我有点儿饿了，要吃什么。” “那儿有小米饼是给我们的供品。” “我不会嚼。” “没事儿，我来，这样好。” 勋勋嚼小米饼后用河里的清水做稀饭放在登登的嘴里。 “哥哥也经常给我做这样的东西。” “妈妈炸死了，他的乳房象石头一样，不能吃。” “勋勋你可以吃我的奶。” “登登你很象我的妈妈。” “勋勋你很象我的哥哥。” 河畔暮色将至。 “现在几点？” “正6点，哎呀怎么了？表停止了。晚霞很漂亮啊！” “明天一定晴朗,我们最好早点儿起床找妈妈去。” “好。他们也不会走挺远。” 登登用烟筒望远镜，看看下界说： “哥哥不要哭。” 十年来准确地能使用的我的手表，不知道何故正6点停止。夕阳不管肯不肯使我满腔悲痛。我一边在烟筒上边的一片雾云上模糊的画上妹妹的面影，一边在脸上作几条皱纹，站了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