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正在找关于中国方面的工作时,李先生跟我说:“沈阳护士学校有日语教师的岗位。怎么样?你实在想去沈阳的话,我能帮你的忙。”他是沈阳市外办到日本爱媛县派去的国际交流员。我高兴地承担他提到的建议。
1996年晚夏,我到了沈阳市郊区桃仙机场。夕阳好像是熔矿炉里的钢铁似的在地平线上落着下来。想起50年前我被这样夕阳饯行离开了二战结束后生活三年的大陆。
“回来了!回来了!”我用汉语,边心目中高喊边神驰向半世纪前的中国。
伪满时作为殖民地日本人统治的中国,日本投降后母亲,妹妹及好多同跑丧命的中国,70年代开始友好的中国,通过电视上的运动员了解的中国,哪个时代中国都给我深刻的印象。跟我因缘也很深。
说起因缘我的名字“献”起名的由来是,“献给溥仪”的献。
我的父亲作为旧满洲国的青年官吏在“王道乐土”“五族协和”的口号下拼了命于为了建立理想的满洲国。
对此现在我不谈对不对。当然我并不是承认侵略行为的。从个人的命运来看,也许中国近代史有些变,也许改写历史书的哪个一页,不可能存在我本人。
我中国留学两次,父亲都负担学费和旅费。为了我的名誉来加上一句的话,他不给我援助也我自己能来。不能说他有“赎罪”的内疚,但我相信这老头儿的善意。他对我期待向新中国贡献自己没能实现的理想,能够日中友好的桥梁。
小时候在小学我们用叫做《满洲》的课本。这本书介绍中国人的生活习惯。比如,中国人买卖时使用在袖子里的指头讨价还价。是因为如果你要卖猪,它知道了会流泪,心地诚恳的中国人怕叫它伤心。这样这本书善意地解释中国人的风俗习惯。
名义上我们接受跟中国人友好的教育。但实际生活中,我们完全欺负中国人。我记住的解放前的中国人愚蠢肮脏。老老实实地听话的中国人是“好满人”。反抗的中国人是“坏满人”。以前我们这样说的。
他们总说“没法子。”服从我们。我父亲会议的之一是向中国人命令就回答说:“没法子,现在是满洲国。”他以为满洲国是永远的。所以这“现在”的一句特别刺耳。
不知道谁起名的“东亚病夫”。这是以前对中国人的蔑称。没有吃的,没有穿的,穿着破烂衣服因薰变色的表情,太肮脏了……不能说跟我们同样的人类,非常残酷。
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女作家赛珍珠,小说《大地》里描写,下面一幕。
有一个有钱的中国人看见穷人受伤痛苦,说:“唉!他们也知道痛苦。”
也许中国人之间也上层社会的人不把穷人看成跟自己同样的人类。
我小学二年级的时候,上学途中池塘旁边儿看见了一个老头儿病倒。恐怕他的病情太严重了。
我用罐头给他打来凉水。不过我这个人真是伪善者。接着我从远方给他投石头。他没想到受到日本孩子的诚恳地照顾,更没想到受到这么残酷的行为。他恐怕忌恨我逝世了。这事情我胸底里造成了渣滓,现在还有苦味。
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,这一天后,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关系反过来了180度。
现在想起荒谬, 当时我们怕被中国人所有的妇女给妾,所有的男子鼻环给奴隶。我们悄悄地互相发誓如果这样死也不肯彻底反抗。然而当夜半听到女人的哀求“救命啊!救命啊!”时什么也干不了,只能说不出话来等待着事情过去。
我在抚顺时二战结束。起初苏联军队进驻来,后共产党,国民党的顺序进来。最后共产党再来之前,1948年8月回国了。哪个军队政府也一旦掌握政权就进行稳定治安,所以稳定了就好了。帕就是政权的交替期。比如说,临共产党撒腿国民党进来时,暂时出现无警察无法的状态。只要有力量什么都可以弄。一群的中国人暴徒化袭击日本人。从远方听到海鸣似的群众的高喊。我们日本人也筑街垒,拿自制武器保卫自己。
背着青龙刀的侦察员过来,一刻一刻紧张。幸亏我们团结所以国民党进来之间没什么大事。一个个主宰的日本人遇到的灾难深刻。暴徒连一支筷子也不给留下。夺取一切,况且几位日本人被杀死。
以人民审查名义上为进行的私刑也是对我们来说恐怖之一。平顶山案件时的煤矿长久保孚先生也被处刑。再者接连不断地叫我们怕死的风声,如:有的人被公安抓住拷问,同时他发出的悲鸣用电话给妻子勉强地听。
随着日本人渐渐回国,周围都是中国人。既然轮到倒是我们被虐待。中国小孩在路面上叫我写“小日本,东洋鬼”。要是我说:“干吗!”反抗就不行了。立刻大人们跑了过来打我。我一点儿也不怕挨打嘴,但受不了用拳头强打肚子。
当时我经常小偷儿农作物,相当怀孩子挨打也还是不得已的。
我退休后重新开始学汉语。那时候有一位同学,他是以前在中国军兵。可是现在主动学汉语,
而且交给别人汉语。可以说是亲中派。连这样的人也不敢去中国。因为他害怕中国人。他知道了我去中国长期逗留,一本正经地劝我说:“你得注意被中国人杀死。”
还有一位朋友,他是在抚顺上小学的同学。他很想去中国,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去成。这并不是因为他怕中国人不去的。他赎罪感很强,于是他抱有怀念对此感到内疚。
从机场坐的出租车年轻司机很爱说话。他说:“如果我的父亲健在的话年纪跟你差不多。他会说日语非常流利。”
这辆车不象中国的很干净。心底有一个阴谋的我给他奉承再三说:“你的车真漂亮啊!”接着说:“我这次当日语老师,你知道中国学校工薪不多,你能不能便宜点儿?”
说到这儿他恍然大悟我的捣鬼,哈哈大笑说:“好嘞!”给我一些优惠。
对我来说第二母国的中国人,向回家的儿子热情地欢迎。“还是中国好!”至少也不怕被杀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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